不出卞淮沐意料
當天下午逍遙王府小世子為愛瘋癲的消息就在大街小巷傳開了
本身這二位就自帶話題,現在一交叉,直接超級加倍
並且在輿論加持下這事可以說越傳越玄乎
路人A:「你聽說了嗎,逍遙王小世子他為情而瘋」
路人B:「我去!逍遙王世子殉情未遂?!」
路人C:「什麼,逍遙王世子嘎了???什麼時候開席!」
路人D:「女馬的!不是說逍遙王世子要強娶丞相了???」
眾人:「?這不是昨天的事嗎」
這些話好巧不巧都被過路的孚郡王爺收到了耳朵里,只是略微思索他便調轉方向駛向皇宮
「皇兄,三哥之子如今這般……那波鷹衛……」
不同於卞邰的野心外露,卞灜只是微微嘆息搖頭
「四弟莫要驚慌,那鷹衛畢竟是三弟的東西,先坐,待我下完這盤棋……」
卞邰暗中伸頸看去
這棋盤內的,分明是一盤死局,
屋內香爐不時飄起的絲縷熏香,懸停在空中執棋的手,看似冷靜思考棋局的卞灜心思不由控制的飄回了那段過往
三皇子當年與將軍共平西塢外亂,帶兵三萬,殺敵十萬,名聲大噪,其中功勞最高的正是那波鷹衛,
雖說不過千人,但各個都由三皇子精心培養親自訓練
西塢碎石攤戰役後,鷹衛也算是聲名遠揚
驍勇善戰,以一敵百,隊律嚴明
這些外人眼裡顯著的特質卻並不是這支部隊最具有吸引力的地方
當年那戰歸朝後,老皇帝想以護國衛隊的由頭將鷹衛充入國軍收於囊下,卻被一個小小的鷹衛隊隊長無情拒絕
當時的他被太子帶在身邊,就在老皇帝身側,他還記得那男子這般說
「自古功名亦苦辛,行藏終欲付何人」
{ps:這句古意思大概是:自古很多人都為了功名自願付出大量辛苦,但是死後,他們的聲名將在人們的口中隨意被改寫傳遞。用在這裡的意思大致是說不願成為任人擺布的軍隊,他們有自己的擇主權,簡稱,嘲諷老皇帝不配}
隨後不顧老皇帝顏面抱拳離去
老皇帝大怒
怒的不是他們這句詩所表達的嘲諷之意,也不是那隊長的不敬,而是這句詩後,這支部隊依然心服口服的臣服在當年14歲的卞璘腳下
這一行為,大大觸犯了老皇帝的逆鱗,讓他當政二十年余的無所作為刺撓的厲害,
他嫉妒他自己的兒子嫉妒的快要瘋了
隨後他做了一件舉國上下至今憤怒但不願也不敢再提的事—–以意圖謀反的叛國罪將卞璘押至行刑台施以極刑
任何有異議的人,下至平民百姓,上至達官顯貴,只要敢求情的,一律打入地牢
東陵國中一時間也是風雲四起,人心惶惶,完全沒有了戰勝後的喜悅氛圍
在求情遊說的太子被軟禁半月後,他跑去行刑台求卞璘交出鷹衛令,而目中無光已經奄奄一息無法行動的卞璘卻還是努力蠕動嘴唇和他說「令早已給了他」
多番詢問後他才知道,當太子剛被軟禁之時,鷹衛隊長曾闖入行刑台救走了卞璘,而卞璘不久之又自己返了回來,任由幾人將自己再吊起來鞭打,那時的卞璘,身是疲軟無力的心卻是鐵骨錚錚,他不信天下無公平
他還打聽到,那鷹衛隊隊長早就拿着令去了皇宮,
獻上鷹衛隊
且
自刎謝罪
只求保卞璘一命
可惜老皇帝着實無情無義,先是把鷹衛隊隊長之死告知本就半死不活的卞璘,隨後又將失了魂般如若爛泥的卞璘扔入亂葬崗,再往後就是太子被廢
到那時他才徹底明白,老皇帝欣賞他的唯一原因,竟是因為他同他的相似之處甚多……
回憶至此,那枚棋子才終於落入盤中
「再怎麼說也是皇侄,派人去看看吧」
言語里有他都未曾注意到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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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派出來的老太醫在太醫院當值五十餘年,他本是一萬個不情願
但當他看到床上躺着灰頭土臉像是魂游天外的卞淮沐後,想到那人,不由有些憐憫,還是認真為其診了脈
「嗯……,世子殿下的脈象很是平穩,並無大礙,若是殿下一直不醒這瘋癲之病……怕是心病還須心藥醫啊」
那老太醫躊躇片刻抬手寫方
「如今只能先抓這幾副下火之方為殿下調養看看」
一旁的侍衛一聲不吭的接過老太醫手中的方子,隨手拿出幾錠銀子塞入其手中以示謝過
若是仔細看,便能發現侍衛的臉一直逆着光叫人看不清楚
老太醫又交代了幾句注意事項後背起藥箱離去
那侍衛目送太醫走遠,將方子放在屋內桌上正欲離去,床上本應暈死之人卻開了口
「你就是父王留下保護我的人吧」
那侍衛身形一頓,卻還是服軟跪地
「世子殿下」
卞淮沐眉毛一挑,果不然
他早就應該開始懷疑了,
這王府里,明面處只有管家是逍遙王留下的,而這逍遙王當年武功蓋世,即使當年是在和夫人在外狩獵時被刺殺身亡,但怎麼可能就給兒子留一個管家,
怕是剩下的都留在暗處吧
「你叫什麼名字,本世子父母可是留下幾人」卞淮沐思慮後開口問道
那男子恭恭敬敬的回答
「屬下葉寒,目前只有我與葉暖二人在位」
葉寒心下一片冰冷,沒料到這小子有點心機,竟裝暈,
若不是逍遙王爺,王妃對他有恩,他怕是也會同那幾人一道離去吧,若是說恭敬,那純屬是職業素養,若說真心話,他只覺得自己的主子—–逍遙王的名聲可都讓他這個兒子壞完了
只是夫人臨終前還特地叮囑他,暗中護好他的命
卞淮沐托着下巴起身站於葉寒身前
「只有本世子有生命危險你才出來嗎」
「是」
葉寒抬頭注視着卞淮沐不亢不卑的回答,他自覺無錯
「呵,可本世子能感覺到出府後你並不是一直在附近」
卞淮沐不留情面的戳穿了他,沒等葉寒再次開口他便接著說道
「你是父王留下的老人,過去之時我也不多為難你,但未來……想畢你也知道該怎麼做」
言畢他話鋒猛地一轉變得溫和
「若是做不到,本世子也念及舊情,你領銀走人便是」
葉寒跪在一邊心中微驚,居然威脅他,大腦有片刻不夠轉,總覺着這世子給人的感覺……似乎有變
「殿下我……」
「你下去吧」
不等他回話清楚,卞淮沐就下了逐客令
再不走,這高嶺之花人設就裝不住了
他自然看出來這侍衛對自己的不屑,之前這個皮囊里的靈魂,不說內在到底是什麼
他的外在起碼在任何一個人看來,都屬於離譜玩意,
但,
目前自己來了,而且缺人的要緊,
若是b值不足這暗衛無法真心誠服那就糟糕了,高嶺之花人設,一定要穩住!
卞淮沐想這攻心之戰怕是一日兩日拿不下了,之前形象過於深入人心,那葉寒考慮觀察也得個幾日
目前當務之急是先給自己換個馬甲然後趕緊去劇情中第一個關鍵任務點待命
「來人!來人!我要洗澡!」
卞淮沐想罷大叫,這瘋傻人設也得穩住
這麼盡心儘力凹人設的好宿主可要哪裡找啊~
不得不說這王府辦事效率倒是高,
不一會幾個侍女忙得推門而入往木桶中放水,正要服侍着卞淮沐沐浴,卻見對方抱着幾個瓷器亂丟,潑灑打滾,嚇得忙不迭又退了出去
就這樣循環了幾日,王府的侍從們也算摸清了這「瘋子」的習性,雖說原來也沒多正常,現在是更瘋了
送飯不能送進屋,對方沐浴放好水後不能多待五秒鐘,平時沒事不能去打擾,大夫也徹底不用找了,來一個打一個,現在全京城愣是抓不出一個願意來的
努力凹着人設的卞淮沐心中也是有苦說不出,
他也不想裝瘋為難這群人,只是開小號,大號怎麼也得消失在群眾視野,只有瘋了傻了人們才不會跑來找他啊
另一邊
—-丞相府—-
一個暗衛恭恭敬敬跪於桌前
「你說那卞淮沐是真的瘋了?」
彥澈璟把玩着手中的毛筆,一身紫色旗魚服被他穿的很是溫文爾雅
「有趣……」
他可不認為卞淮沐,會這樣輕易的瘋掉
「接着盯,尤其注意皇帝的人」
「是」
那暗衛瞬的隱於黑暗
彥澈璟把玩着手中的筆,心中呵呵一笑滿是不解之意
世人皆以為那風流世子爺是個草包廢物,怕是沒幾個人知道此人的隱忍有多深,這些年不間斷的刺殺他可從未曾忘記,今日又想出這等法子來侮辱自己,哪裡是瘋,是一肚子壞水兒
那日見他長得竟和記憶中有些許不一樣,
如今又對外如此做戲,
以那人的心計,看來怕是又要對自己有什麼大動作了
此刻被判為「要有大動作」的卞淮沐戴着一頂紫金冠,身着深藍色長袍,前墜一對雙環佩,腰間別著一支笛,配着他閃瞎眼的俊臉文縐縐的敲響了自己家的大門
隨着門開,卞淮沐和煦的說道
「在下雙慕淮,前來投奔我哥哥–小世子殿下卞淮沐」